眼睛实在是睁不开,感觉有点像是宿醉一夜后脑袋又被强行塞了一团浆糊,实属有点混乱。
我当然很想继续睡下去,但嘴里的干渴感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。所以我费力的撑起胳膊想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,却感到胸口处趴着什么玩意还被其拍了一下,直接又让我恢复到了仰躺状态。
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,我现在真的很想喝水。不过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,不然我也不可能被轻轻拍了一下就倒下了。我只好蠕动着自己的嘴唇发出了像蚊子哼一样的呻吟:“水,我要水…”
声音比我想像的还要沙哑虚弱,看来学期任务得推迟几天了。昨天刚和张毅峰通了电话,他可是正享受着舒服的现充生活,本来还想着今天去恶心他一下的,哎,想想果然还是算了吧。
我想着无聊的琐碎,准备等再积蓄一些力气后就去给自己倒水喝。朦胧中,再次有人拍了拍我的脸颊,我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想发出声音。
一股水流就这么趁着我张嘴毫无防备的时候往我嘴里灌了进去。我并没有什么事先准备,很容易就被呛到了,开始不停的咳嗽,将灌进嘴里的水尽数咳了出去。
当时我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给我灌水的这家伙绝对很不会照顾人。所幸,我凭感觉知道脸上那些被我咳出来的水很快就被人擦去了,脸上湿漉漉的真的很不好受。
待咳嗽声缓和了下来,我混沌的思维也终于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四自己还要上学这件事,抬起无力的胳膊将胸口上的一团不明物体甩离了我的怀中。
我还是没有睁开眼睛,但视野里黑中带红的光芒(闭上眼睛所能感受的色彩)并不足以让我产生恐惧感。我在沙发上摸索着,应该是沙发吧,我记得自爱莉来之后我一直就是在沙发上睡的。
昨晚,昨晚,啊啊,脑子好痛,算了,算了,不去想了。我的书包呢?怎么找不到?
咦,这是什么?软绵绵的,再仔细摸摸,有布料,是抱枕?我不记得我有买这个,不过书包会不会在抱枕下面呢?带着这个想法,我正打算移开这个碍事的抱枕,结果刚伸出手,“嘶,啊啊啊!!怎么回事?”
在疼痛的刺激下,我猛的睁开了眼睛,眼前的一幕很让我费解。
有着一头亮银色长发的少女将牙齿深深没进我的胳膊里,俏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潮红,头顶上也不是看腻了的天花板,而是有着乳白色云团在悠闲飘荡的天空。
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缓解我手臂上传来的痛感,“能松开吗?爱莉。”我想让我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,可以未得到水分滋养的嗓子显然很不给力,声音细微而干涩像是荒凉沙漠里地虫的呻吟。
幸运的是爱莉注意到了,她迟疑了一下,然后收回了自己的牙齿,立刻挪到了离我稍远的床角。怎么回事?这股莫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?我昨晚做了什么吗?
失去的天花板,反常的少女,这些奇怪的地方刺激着我的大脑,让我拼命想回忆起昨晚的一切。
血月之夜…轰鸣声…压抑本能…记忆的碎片被飞快的重组,我也得以明晰眼前的事态。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,她为什么咬我?
等等,抱枕,抱枕?我大概懂了,我没买过抱枕,那刚才的应该是爱莉...我是不是应该先道歉来着?
“那个…爱莉。”
她将刻意挪到旁边的目光重新挪回来,脸蛋上的潮红已经尽数褪去,毫无感情的目光让我对自己的猜测重新产生了动摇,不过姑且还是问问比较好。
“我刚才应该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?”我小心翼翼的问着,同时准备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喝,喉咙真的好干的。
爱莉的脸色在一瞬间恢复了红润,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“…变……”,由于实在听不清,我无意识的凑向了爱莉那边。
“哈,什么,完全没听清,你再说一遍。”我终于凑到了爱莉身边,可还是完全听不清,只好请她再说一遍了。
嗯?她的脸好像更红了,不对,她伸手干嘛?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。“啪。啊!”一个清爽的巴掌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糊到了我的脸上,不过不得不说丫的手劲真大。
“...变态..”
我总算听清楚她说啥了,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此刻我身体正呈大字躺在冰凉的地板上,脑袋结结实实的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,左脸也火辣辣的疼。
哈呼,深呼吸,这是我自己的过错,不能怪罪任何人,我试图说服自己,让自己尽量不产生负面情绪。
我感觉到背上有什么东西硌到我了,硬硬的,硌的我很是不舒服。我努力抬起沉重的身体让胳膊有从身体下面穿过的空余。
一个黑色的发卡,其外侧细密而繁琐的纹路构成了一副似是而非的图案,是什么呢?
总觉得很眼熟,可我貌似没见过呀?
爱莉将头从床沿伸了出来,看来是我太久没反应让她担心了吧。她刚把小脑袋伸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冰冷的神情,但注意到我手中的事物后,表情变了。
“谁允许你动它的?”庞大的威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扩散开来,仅余的那面墙也不堪重负哗啦啦的向外侧倒塌了下去。土黄色的灰尘弥漫在二楼…不,是一楼的房顶。
拜这所赐我没看清楚她的表情,对此我甚至有点庆幸,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。
在这刻意的威压下,我轻易被震飞了出去,不过幸好没给我直接下去,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坐在了只剩下一扇门的门口。手中的发卡也脱手飞了出去,不过我肯定她会接好的。
我想扶着门想站起来,可还没等我扶稳,门就这么塌了,只露出了黑洞洞的楼梯口。
于是我只好就手撑着地板缓慢的站了起来。空气中的尘土还未散去,呛的我想咳嗽,鼻腔里充满了土腥味,压抑的干渴感也适时来临,我在犹豫着是不是该就此离去。
我最后瞥了一眼土黄色灰尘里依稀可以看到的渺小身影,我并没有上前安慰的打算,我算什么,我可不是他。
她现在一定在盯着那个发卡发呆吧。那个家伙,他就这么重要吗?
一种混杂着嫉妒的阴暗情绪在这具躯壳里蔓延到每一个毛孔,犹如墨汁般浓稠的黑暗紧紧包裹住了我,很不幸当时的我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。
“希冷?”我突然讲出了那个我一直在避开的词,连我自己都很惊讶的说。我的语气里面有让我都感到陌生的戏虐,那是讨论马戏团里滑稽小丑一般无二的语气,仿佛那不是该从这张嘴巴里发出的声音,但那干涩的声音告诉我事实就是如此。
还没等这张嘴巴继续说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语,下一刻,她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,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冰冷神情,其眼眶的微微发红却告诉我一个事实。
与我的灰头土脸、狼狈不堪不同;她还是纤尘不染,如瓷娃娃一般的完美无暇。
我像是噎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,喉结上下无意义的滚动。
“离开。”冰冷的语气不容质疑。罕见的,我发现了其中一抹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她本来可以比瓷娃娃更像一个活物,可以不用如冰雕一般冰冷而美好。想到这里,我开始更加嫉妒那个夺走她笑容的男子,恶毒而又污秽的语言理所当然的喷吐了出来。
她就此木桩般定住了,是在消化着这不敢相信的事实,还是单纯的在惊讶?我不得而知。
我是最接近她心目中那个存在的人,但卑鄙的我却没有给她带来慰藉,不过我倒也没有给她带来慰藉的义务。
半响,她像重新开始认知我一般打量着我,我也终于停止了自己恶毒的狂言。
当我开始为自己的所做而感到后悔时,报应也如期而至。
我像破麻袋一样被眼前的少女所尽情蹂躏着。刚刚她在打量了我些许的时间后,没有征兆的出手了。这可不是平时的玩闹,是毫无保留拳拳到肉的“虐”,我看不清她哪怕一个动作,只能是被动的挨打。
刚开始我还算有点知觉,扯着破喇叭般的嗓子嚎叫,也仅仅是嚎了没一会,我就没能力嚎了。
我能感受到我的胸腔那一块被捣烂了,我发不出一点形式上的声音。
这也是我自作自受,我明知道那是她的禁域还肆意妄为,也该我沦落于此。不过完全不用担心我,我一定死不了,只有这点我很肯定。从始至终呢喃声从未响起过。
……
多久了呢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我被像块破布般扔下了楼梯口,躺在地面上,毫无知觉也没有痛苦可言。
我透过楼梯口那四边形的窟窿观察着天边的流云与不时飞过的鸟雀,那里本来有一扇门的,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。
从耳边隐约传来的低泣声来看,她又哭了。真是的,少说都活了又几千年了,还这么爱哭。我也没资格说这些,毕竟是我弄哭了她的。
其实我只要顺着她来,不意气用事的话,我的结果肯定会是“美好的”,说不定还有可能代替那家伙来着。可惜,我只想做我,不想做她手里的玩具,也不想做一个可有可无替代品。所以,我拒绝了那虚假的美好。
现在也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时候,我承认我很卑劣,在想象爱莉对着那个发卡发呆的时候,我就感觉很不舒服,胸口像堵了块石头般烦闷。被揍一顿后,恢复清醒的我倒也明白了那一情绪的名字。
我的身体正在缓慢的重组、愈合,这一过程所需的只是时间而已。只要无法瞬间杀死我,我就不会死,爱莉又没有对我抱有杀意,我当然不会死。
到现在还靠着她的不舍才得以活下去,我真的差劲爆了。
漫长的等待后,总算能动的我从地上爬了起来,给自己倒了杯水,慢慢的喝着。手指摸向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,不要误会,我不会寻死,我只是看看昨晚的印记还在不在而已。
我可是追逐过她的人类,虽然那时我也不是出于本意,但事情已经发生了。昨晚她应该可以很轻易把我变成她的眷属,但从感知上和检查结果上来看她并没有那么做。
是她不能做还是不愿做?
说实话不知道。
咳咳,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我至今少说旷了一上午课,这租的房子也整成这幅模样,有点头疼啊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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